過了農歷正月初五，隨著春日漸暖，我的東北農村老家就進入了二人轉的季節。“唱正月，舞二月，歡歡樂樂到三月。”伴著九腔十八調的演唱，手絹旋轉，扇子翻飛，衣袂翩翩，彩帶飄飄，真的賞心悅目。鄉親們說二人轉的季節是春色滿園、喜氣洋洋的文化季節。

現如今農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心情愉快有精神，所以新春時更是“寧舍一頓飯，不舍二人轉”了。村部里掛塊幕布就地唱，院子里搭個臺子唱，家里干脆在炕頭上唱，唱響了日與夜，也唱來了快樂和希望。二人轉的演出確實簡便，三、五副架，十來個人，人人一專多能，上臺能歌能舞，下臺會吹打彈拉伴奏，很受農民的歡迎。觀看時就像鄉間聚會，說說笑笑，親密友好，大人小孩都是滿面春風。大家并坐挨站，可嗑瓜子、喝礦泉水、嚼糖塊、吃水果，隨意自如，悠閑輕快，著實是一種火熱而美妙的享受。

兩通鑼鼓之后，開演了。隨著一聲長長的叫板，下裝首先登場。他們都有絕活，或是雜技武術式的驚險表演，或來點幽默調情小段，很快把觀眾的情緒調動起來，掌聲和笑聲便響亮相擁，滿場熱鬧。上裝的女主角上場了，與男主角共同造型亮相，相互搭配逗口念白，自然又掀起新一輪的掌聲笑浪。這時先唱小帽，而小帽大多是套編的大實話，加進當地的地名及人和事，讓人感到親切自然，蠻有味道。緊接著唱正文，嗩吶、胡琴驟然變得深沉多情，演員也仿佛正式進入狀態。唱腔多變，字句清楚，有板有眼，感情真摯，技藝嫻熟，唱得人時而鎖眉，時而落淚，時而大笑。別看臺上只有兩個人，他們卻在劇中各自扮演好幾個角色，所以攪動了全場人的思緒與感情。

每個二人轉段子，都是充滿情節的完整故事，起伏迭宕，一波三折，余韻裊裊。特別是那些傳統劇目，具有民間文化色彩，又反復演出，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像《包公賠情》、《打龍袍》、《大破天門陣》、《回杯記》、《藍橋會》、《豬八戒拱地》等等。二人轉的唱詞，形象深刻，通俗易懂，上口好記，堪稱一絕。《楊八姐游春》中佘太君要彩禮的唱詞，有學問，有哲理，有情趣。“要你一兩星星二兩月，三兩輕風四兩白云；我要你泰山大的一塊玉，黃河長的一錠金；一步一棵搖錢樹，兩步兩個聚寶盆……”這些詞句，入腦入心，很難忘。

現代的二人轉段子，大多是反映農村新生活的，唱的都是農民身邊的故事，聽起來純樸實在，不但思想上受到啟迪和教育，而且能得到一種藝術享受。如《墻里墻外》、《美不美》、《麻將豆腐》、《傻子相親》、《耗子告貍貓》等新段子，寓教于樂，音樂優美，確有創新，令人感到津津有味。 (王忠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