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勞動和社會保障部有關負責人
-一個被溫總理提上“兩會”工作報告的現象;
-一個被各地黨代會均列為重點的議題;
-一個有關中國社會穩定的焦點
如果這些措施能夠落實,劉和芳自殺的悲劇不會再現。失業后,她也曾向有關部門求助,但街道干部說她是“瘋子”。她也在天橋上擺過地攤,雖然磕著頭嚷著“我賺的是血汗錢”,依然免不了貨被沒收的厄運
對于一個家庭來說,如果成員全部失去工作,可能意味著什么?
丈夫老馮舉起鋤頭,劈死了妻子和13歲的兒子。然后,他喝下準備好的農藥,打開了煤氣……事發2006年6月,杭州市機神新村。幾年前,這對夫婦同時失業,加上老馮60多歲的母親,一家4口過著清苦的日子。難以解決的困窘讓妻子和老馮提出離婚,悲劇由此開始。
而合肥市29歲的失業女工劉和芳——一位單身母親,也因家庭無收入自縊。失業后,咸菜拌飯陪她度過了7年,自殺當天,她的鍋里是一碗鹽水煮蘿卜。
此類家庭被稱為“零就業家庭”,兩年前,廣東省最早提出了這個概念。據不完全統計,老工業基地遼寧省的“零就業家庭”是十幾萬戶;即使在經濟發達的廣東也達到數萬戶。“零就業大軍”不僅包括國企下崗職工,還包括部分中青年失業者——比如隨著城市擴建,郊縣的農民變成了持有居民身份證的城市人。他們一方面失去了土地,另一方面難以適應城市的工作。
相對于10年前爆發出來的下崗人群,“零就業家庭”的情況更為復雜。因為那些下崗者中,許多人已到了退休年齡,絕對數量在不斷縮小,而養老保險也開始逐步發揮作用。
“由于生活貧困,大多零就業家庭的氛圍處于很低落狀態,容易產生矛盾。”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勞動力市場處處長明宏說,“生活在這樣家庭中的子女,也難以獲得好的教育,容易造成貧困的惡性循環。”
北京市西城區檢察院曾對74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監護人進行過調查,內容涉及監護人的年齡、文化程度、工作單位、收入狀況、婚姻狀況及監護內容等情況。結果表明:超過六成的未成年嫌犯父母無業或待業。
有關專家認為:收入分配的不平等、弱勢群體的生活貧困以及生活中的社會排斥,都使得零就業家庭蘊藏著巨大的隱患,他們可能成為社會動蕩的“火藥桶”。
這一現象引起了中國政府的高度重視。“要開展對‘零就業家庭’和困難失業人員的幫扶!”2007年“兩會”上,溫家寶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表態。而在剛剛落幕的省、市、自治區黨代會上,解決零就業問題均屬“民生”熱點。
南方周末記者從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獲悉:“零就業家庭”的全國普查及就業援助工作,將于2007年7月全面啟動。
據明宏處長介紹,目前,全國“零就業家庭”的具體數據尚無確切統計。但是一個覆蓋全國城鎮的勞動保障工作平臺已經建立——幾乎每一個街道都設立了勞動保障事務所,社區則建立社區勞動保障服務站。服務站最基本的工作是在轄區內入戶調查,及時準確地掌握家庭就業狀況。
這位負責人還透露,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即將下發文件,要求各地在2007年年底前基本解決“零就業家庭”問題,“出現一戶、援助一戶、解決一戶、穩定一戶”,同時還要求各地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門在今年7月底將“零就業家庭”的普查統計的具體數字上報,并從八月底開始上報每月就業救助的進展情況。
在此過程中,政府會為他們做些什么?
推薦就業是手段之一。其他途徑還包括:“零就業家庭”成員如果自謀職業或自主創業,政府會提供貼息貸款、稅費減免等扶持政策。另外,如果你看到正在給路邊花花草草澆水施肥的園丁、在交通路口協助交警的協管員以及政府辦公大樓的保潔員,他們都有可能來自“零就業家庭”——因為政府財政出錢購買了這些公益性崗位。
如果這些措施能夠落實,劉和芳自殺的悲劇不會再現。失業后,她也曾向政府部門求助,但接待人員讓街道派人把她拉走,街道干部說她是“瘋子”。她也在天橋上擺過地攤,雖然磕著頭嚷著“我賺的是血汗錢”,但依然免不了貨被沒收的厄運。
作者: 南方周末記者 趙小劍 發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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