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家徒四壁的家里,看到筆者給他們照相,從來都沒錢去拍張照片的他們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從右至左依次為:二哥樊銀成、三弟樊貴成、弟媳商玉金。 王帝攝
3月1日上午,太行山腳下的一個村子里,幾個婦女都在河邊洗衣服,但其中一人身旁的衣服卻比其他幾個人的總和還要多。洗衣服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她始終在不停地洗著。日過晌午,一大筐衣服終于洗完,她吃力地抱起沉甸甸的筐。旁邊一位婦女說:“你這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唉,那怎么辦呢,下午還得給老大他們拆完被子才行。”
42歲的商玉金看起來至少有50多歲。常年的過度勞累在她臉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她是村民樊貴成的妻子,卻要負責照顧樊貴成兄弟五個人的生活。
位于太行山東麓的河北省贊皇縣許亭鄉田村,人口2525人,740家農戶,耕地面積2330畝、其中800畝是坡地。光棍兒漢共182人。曾幾何時,田村還被稱之為是方圓百里的“魚米之鄉”,外村姑娘都趕著往田村嫁。但現在,就在這個距離北京僅300多公里的地方,卻出現了很多娶不起媳婦的農民。
兄弟五個只有老三娶了媳婦
“要是沒什么別的本事,光靠種糧,想娶媳婦,難啊!”村民樊貴成說,“你看我們家,只給我一個人娶了媳婦,那4個兄弟,我能不管嗎?”
樊家共有兄弟五個,老大樊有成今年54歲、老二樊銀成51歲、老三樊貴成48歲、老四樊田成45歲、老五樊吉良36歲。只有老三結了婚。當年一家人省吃儉用,兄弟幾個齊心協力、傾全家之力,拼死拼活借債蓋了一座房子,老三因此娶到了媳婦。而樊家再也沒錢蓋第二座新房了。
五個兒子只有一個娶了媳婦,老母親離世的時候有諸多的不放心,她囑咐兒子們一定要團結互助,兒媳要照顧好他們哥兒幾個的生活……
沒有辜負老人的期望,貴成的媳婦很賢惠,平時和兄弟幾個一塊兒去地里干農活,回到家里還要做六口人的飯,里里外外,洗洗涮涮也都是她。雖然有成他們哥兒四個光棍兒仍擠在舊房子里,但炕上的被子都是干凈的。
村里像樊家兄弟這樣的光棍兒漢不少,娶媳婦是做夢都想的事。大家湊到一起,交流的多是這方面的信息。聽說有別的村的光棍兒漢到貴州花了3000元的彩禮錢就帶回一個媳婦,田村的光棍兒漢們也很激動。可是盤點一下財產,大家都泄了氣。“哪有3000塊錢啊,我們兄弟幾個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千塊錢,還是預備著看病用的,別再提娶媳婦了,一說心里都癢癢,煩!”樊銀成說。
3月1日,筆者來到樊家兄弟的家。中午12點,樊銀成家破舊的大門緊閉著,敲了半天沒人應聲。大約等了半小時,樊銀成才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一進門筆者就看到院里堆著凌亂的柴草,看到我們來樊銀成非常高興,一直咧著嘴笑,盛情地邀我們進屋休息。可是凌亂的雜物擺滿了屋子,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屋子當中擺放著一個又黑又臟的桌子。
時針剛好指向下午一點,樊銀成一拍肚子說:“忘了做飯了。”筆者問:“準備做什么飯吃?”樊銀成回答說:“拌疙瘩(北方方言,意為煮面團——編者注),稀的稠的連菜都有了,這是我們光棍兒特有的飯,早、中午就這頓省事,現在農活不忙,餓不著就行了。”“那農活忙時呢?”樊銀成停頓一下說:“吃烙餅,頂事也省事,做一次能吃兩天,平時帶著也方便,關鍵是別的不會做,哈哈。”陪筆者一起來的鄉親悄悄告訴筆者:“他們烙的餅不好吃,三角四不圓的,又厚還不熟。”
這個家里唯一的電器就是一臺黑白電視,院里只看到一頭牛。筆者問:“怎么不養個豬、羊,增加點收入啊?”樊銀成說:“以前養過都死了,也就不養了。”
“那為什么不種點賺錢的農作物呢?”
“嗨,這里的地缺水,不能種菜,耐旱的吧,不會種。”
燒水的工夫,樊銀成蹲在臺階上也不說話,筆者問:“那你們每天都是怎么度過的呢?”樊銀成咳了一聲說:“白天忙忙乎乎的就過去了,晚上最難熬,幾個兄弟看電視一直到明個兒(次日)凌晨兩點,睡兩個小時,醒來接著看。”
“性生活怎么解決?”回答筆者的是令人尷尬的沉默。
“你們都餓了吧?疙瘩熟了,一起吃點吧。”樊銀成邊端飯邊說,“就像這做飯吧,光棍兒啥事都得靠自己,那個也得靠自己解決……”
“唉,還是難挨啊。沒有女人不成家,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了,真想找個人陪。有時候心里煩,沒有人給我說話,睡不著就不滅火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去年我和老大都病倒了,一天多沒出門,要不是村里的醫生王穩柱硬是把門弄開,發現我們發燒了,給我們吃藥、輸液,鄉親們給我們輪著做飯、送飯,很難才闖過那一難。唉!要是有個媳婦照顧著,日子哪會這么難啊!”樊銀成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前年的年三十晚上,我們兄弟四個買了瓶酒,抽著煙,熬宿,沒喝幾杯就醉了,大哭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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