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針對中國反補貼調查的多米諾骨牌已經推倒。

6月28日，美國商務部對中國產環狀焊接碳素鋼管發起反傾銷反補貼合并調查，6月18日，美國相關產業界致信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要求對來自中國的特定輪胎產品發起反補貼調查。

“多米諾骨牌”已推倒

一切都可以追溯到3月30日。當日，美國商務部公布對進口自中國的銅版紙反補貼調查的初裁結果，決定征收10.9%至20.4%的初步關稅。5月31日，美國商務部采取進一步措施，對中國出口美國的銅版紙征收99.65%的臨時反補貼稅。

奉行判例法系的美國政府，在此案中一改1984年“喬治城鋼鐵案”確定的原則，開始對對非市場經濟國家適用反補貼法。在此之前，加拿大也發起了多起針對中國產品的反補貼調查。反補貼法規不適用于“非市場經濟國家”的國際慣例，已經成為歷史。

盡管“反傾銷+反補貼”的做法客觀上形成雙重歧視，但并不存在明顯的法律障礙。上海WTO事務咨詢中心咨詢部主任馮軍認為，世貿組織《補貼與反補貼措施協議》并未明文規定反補貼措施不適用于非市場經濟國家，因此美國之后，歐盟、日本、印度等國都可能跟進。

江蘇省外經貿廳公平貿易局副局長王雷認為，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承認我國的市場經濟地位，采用歧視性“替代國”的反傾銷措施將逐漸淡出歷史舞臺，反補貼將會成為國外阻擊“中國制造”的首要貿易措施。

警惕“連坐”效應

浙江省國際經濟貿易研究中心副主任張漢東說，現在許多人只知道反傾銷不知道反補貼，其實反補貼的負面影響比反傾銷更為深遠，具有“連坐”效果。這是因為補貼政策很少針對單獨的企業或行業，而是普遍面對出口大戶、名牌企業和高新技術企業。

因此，當某一政策在針對甲行業的反補貼調查中被認定為限制性補貼，國外就可以對它所適用的乙行業發起反補貼調查。結果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整個區域的產業鏈都會受到影響。

“政出多門”進一步放大了反補貼的殺傷力。以銅版紙反補貼案為例，技改項目基金、政策性銀行和國有銀行貸款、外資企業所得稅“三免兩減半”、開發區內外資企業所得稅優惠、地方政府對外資企業提供所得稅減免、外商投資企業采購國產設備減免所得稅、外商投資企業采購國產設備的增值稅退稅、外商投資企業進口設備免收增值稅與關稅等政策都被美方當作“小辮子”。

為樂清天力管件公司代理應訴加拿大銅制管件反補貼反傾銷調查的德恒律師事務所律師劉馨澤說，加拿大在對中國進行反補貼調查時，涉及稅務政策、低息貸款政策、土地優惠政策、進口設備和原材料補貼政策、原材料國內采購專項財政補貼政策。這些政策也同樣涉及多個部門。

浙江省外經貿廳公平貿易局局長張勇表示，貼息貸款、壞賬核銷、土地無償出租、稅收減免、水電價優惠等補貼政策既多又雜，又沒有按照世貿規則進行事前審查，很容易被外方抓住把柄。“名為愛之，實則害之”，政府的補貼資金可能只有幾萬幾十萬元，卻會給企業和行業帶來上千萬美元的損失。

政府必須走上前臺

今年1月，加拿大邊境服務署對產自中國的銅制管件作出了反補貼反傾銷合并調查的終裁，浙江樂清天力管件公司和諸暨浩海空調器公司獲得了難得的零傾銷稅率和零補貼稅率。

政府部門協作應訴是取得勝訴的關鍵。這次反補貼調查共涉及了浙江從省屬廳局到鄉鎮的24個部門，像天力公司在樂清就要涉及15個部門。當地15個部門在接到加方通知后，進行了充分準備，分四批在杭州回答了加方官員的詢問。

張漢東認為，補貼行為的主體是政府而非企業，因此，雖然反補貼調查的直接被告是企業，但真正所指的是政府。政府部門一定要轉變觀念，積極應對。

張勇介紹說，目前政務公開特別是文件上網讓外方很容易拿到各種政策資料。像某反補貼調查案中，外方調查官員連某縣政府的文件都能拿到，使該縣企業在初裁中處于不利地位。因此，政府一定要梳理好補貼政策。目前，浙江省外經貿廳正在制訂《浙江省應對反補貼管理辦法》，聯合海關、稅務、國檢、工商、科技等多個部門，形成反補貼應訴機制。（馮源 姚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