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建立收入分配約束機制 理順收入分配關系
一段時間以來,關于收入分配的討論頗為熱烈,討論使人們對一些具體問題更加清晰了,有利于在全社會形成解決收入差距問題的氛圍。但是,我們也要看到,在討論中也出現了一些偏頗認識,有待分析。
如何正確認識我國的基尼系數
基尼系數是世界上用來分析收入分配差距的基本指標。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基尼系數發生了巨大變化:1978年為0.18,1981年為0.29(此前被國際上認為這是世界上分配最公平的國家),2001年為0.459。2005年,居民個人年收入和人均家庭收入的“基尼系數”分別達到0.529和0.561。基尼系數的國際警戒線是0.35—0.4。有些人據此認為,我國已是世界上收入分配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
對待這一問題,我的看法是:第一,十分關注;第二,不要驚慌。首先,我們應當認識到,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基尼系數逐步增加,這是改革開放的成就和社會進步的表現,表明隨著市場化的改革和競爭的形成,養懶漢和制約經濟發展的“大鍋飯”平均主義被打破了;其次,我們也要看到,對收入分配差距過度拉大問題,我們的黨和政府并非聽之任之,而是高度關注并提出了一系列指導方針,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其三,對國際上提出的基尼系數,我們不要輕視它,要積極借鑒國際經驗,但也大可不必頂禮膜拜和迷信它,對任何“國際理論和警戒線”,我們應當理性吸收,根據中國的國情具體分析和運用。這里還用得是我的一句話:“做中國貓,抓中國鼠”。
有必要把“仇富”的對象搞清楚
“仇富”思想古已有之,只要有貧富差距,必然會有“仇富”思想。這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現在收入分配差距拉大了,甚至在某些方面過度拉大了。在這樣情況下,產生“仇富”思想很自然,沒有一點“仇富”思想才不正常呢。但對“仇富”思想要具體分析。一種是平均主義思想太嚴重的人,一看見別人吃、住、穿、行比自己好,就氣不打一處來,生出“紅眼病”來,巴不得別人火燒房子、遭車禍、生大病、倒大霉,這種見富就仇的思想是一種不健康的病態心理;另一種是當社會整體上確實非正常地過度拉大了,當少數人巨富,而多數人較窮,或者出于對窮人的同情,或者出于渴求公平的心理反應,這是正常的。其實,在我們這個社會,大可不必把人們的“仇富”心理看得太絕對、太普遍了。比如,正常投資、經營包括炒股發財的人,許多口碑好威望高的影視、演藝界、體育界明星,因科技發明創造得到國家大獎,或者因專利而發財者,我從來沒有聽到別人罵過、仇過、恨過。美國的比爾·蓋茨、中國香港的李嘉誠,是世界級巨富,有誰罵他們、仇恨他們呢?
因此,對于“仇富”現象,我覺得有必要把“仇富”的對象搞清楚。我感覺,人們所“仇”的,一是“權貴資本”,包括利用公權利搞腐敗的貪官和老板;二是那些搞假冒偽劣、坑蒙拐騙的黑心商人;三是利用企業改制鯨吞國有資產的人;四是偷稅漏稅非法所得者;五是不顧工人死活、克扣拖欠工人工資黑心老板;六是因行業壟斷而收入過高者,等等。對這些富人的仇恨不僅是正常的、健康的,而且是推進社會進步、深化改革的動力。我們政府應該對這些人嚴厲制裁,以平民憤。
要高度關注社會弱勢群體,但不要搞“民粹主義”
處理好收入分配關系,協調收入分配的過大差距,實現貧富和諧,關鍵是要解決好社會弱勢階層的過低收入和貧困狀況。社會主義的本質、社會主義和諧建設的任務,客觀上都要求我們應當高度關注社會弱勢階層。同情社會弱勢階層,為社會弱勢階層鼓與呼,是社會公眾一般的心理趨向,也是中華民族自古具有人文關懷優良傳統的表現。但高度關注社會弱勢群體要謹防“民粹主義”傾向。
民粹主義(Populism,也可譯為平民主義)是在19世紀俄國出現的一種影響較大的空想社會主義思潮。其基本理論包括:極端強調平民群眾的價值和理想,把平民化和大眾化作為所有運動和制度合法性的最終來源;極端強調平民的利益、意見、公決、創制權等民粹主義價值觀等。這里在分析收入分配關系中借用“民粹主義”的概念,是指反對收入分配差距、絕對“妖魔化”富人、否定市場競爭、崇尚平均主義等逆市場機制的思潮。
實現貧富和諧的目標必須把握好兩點:一是收入分配的公正原則,這客觀上要求個人收入的增長,首先來自生產和市場領域符合效率原則初次分配;其次是收入分配的機會均等原則,而機會均等原則首先是市場競爭機會的均等。只有牢牢把握這兩個原則,才能確保財富持續充分涌流的源泉永不衰竭。如果國家政策過度向社會弱勢階層傾斜,讓“懷弱”成為“民粹主義”,讓全體人民都完全“平等”起來,必然會影響經濟效率,減少財富增長,最終不利于解決社會弱勢群體問題。
關注公平不能向效率開刀
我認為,國家和社會應當關注社會公平,只有公平了才能實現貧富和諧。但是,關注公平,實現貧富和諧,絕不能向效率開刀。近些年來,我國的貧富差距確實拉大了。據有關方面統計,全國10%的人口占有45%以上的財富。這一問題已經引起了全社會的強烈關注,關于收入差距過大的呼聲越來越高。有不少人包括一些經濟學家對“效率優先,兼顧公平”也提出了質疑,好像收入差距拉大是因為改革開放以來“效率講多了,公平講少了”造成的,或者直接是“效率優先”造成的。如果是這樣,就得降低效率了。但我們試想一下:我國的效率是否真的很高了?是不是效率講多了?決不是。因為迄今為止,我國的勞動生產率和資金產出率還遠低于美國、日本和其他發達國家,而單位GDP增長的資源消耗率則大大高于美國、日本和其他發達國家。正因為如此,我們提出了科學發展觀。
處理效率與公平的關系,既是中國的難題,也是世界性難題。我們不能一般地反對收入差距。收入差距是市場機制的重要內容,是激勵效率的重要杠桿。而收入差距過大,則會影響社會公平和社會穩定。社會不是要消滅收入差距,而是要調節收入水平過分懸殊,取締非法收入,保障低收入者的基本生活水平,抑制社會矛盾。但一個社會首先必須保持一定的競爭性差距,以便刺激效率,促進發展。否則,實現平等和貧富和諧必定會成為無源之水和無本之木。
此外,我國當前的收入差距并非像有的媒體和有些人炒作的那樣嚴重,似乎社會即將崩潰,似乎世界末日就要到來一般。正確的基本估計應該是:我國在經濟體制轉軌中出現收入差距,在總體上是經濟市場化進程中的必然現象,它與過去舊體制下普遍貧窮低效的平均主義相比,是一種社會進步;在某些方面存在的問題是嚴重問題,但絕不是全局的、甚至是“對抗性”的矛盾。(作者系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總編輯;李二保作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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